张小庆，在路上-开始（12）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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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庆决定向王碧薇表白。

他在问题列表里又加入了一项：王碧薇。在张小庆笔记本的前两页上，有两个列表，分别是目标列表和问题列表。目标列表列出今年所要完成的目标，这个列表目前还不长，如果完成一项就用笔划去一项，如果放弃完成就直接叉掉，完成的目标包括了在项目中引入版本管理、引入构建工具Ant以及在Java研究组织成为资深会员，未完成的则包括了博客排名进入BlogJava前一百名、Java视线发个精华帖、日构建自动部署、引入工作流和引入Spring三层架构。其中在引入Spring这一项的后面被他打上了问号，比尔问了他，为什么要引入三层架构，它比现在的两层架构好在什么地方。张小庆回答不上来，总不能说现在就流行这个吧，所以他将这一项移到了问题列表，当前项目需要三层架构吗。张小庆的问题列表越来越长，这让他很困惑，为什么项目后期加人会影响项目进度，为什么手术刀式的主程序员人员搭配能收到比较好的效果，这是看人月神话后的疑惑；为什么要极限编程，为什么要测试驱动开发，为什么当前项目的架构并不符合企业应用架构模式里的模式，这是他看了一堆书后的疑惑。最新加入的两项是如何进行自动化测试使得修复BUG时花费时间最少以及为什么最后实现与客户期望存在如此大的落差。这些问题困扰着张小庆，他得不到答案，他问了比尔，比尔说这需要实践，他去查阅了相关书籍，但正如比尔所说的，如果不在项目中实际体验的话，是没有答案的。每天早上上班，张小庆都要先翻开这两个列表，第一个列表让他觉得自己很安全，在路上，第二个列表则让他烦恼，问题越拉越长，没有一个被划掉的，原计划的一页纸不够用了。

但他很快又用笔将这王碧薇三个字划掉了，不是划掉，而是密密麻麻的覆盖掉了。张小庆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要去县城里办事，答应自己要给买糖，于是一整天小家伙都沉浸在对糖果的甜蜜中，好容易盼到晚上，父亲回来，却忘了买糖，于是，甜蜜消逝了，落寞和委屈来临了，把自己关进屋子，不想理他。现在不仅晚上见不到王碧薇，早上也碰不着了，灌饼摊仍在汗流浃背的买，站在那里，不知不觉的一瞬间，又想起了你。

有两件事促使张小庆下了表白的决心。

第一件事是9月的一天，张小庆坐上了西安的火车，他的表姐刚生了小孩，表姐比他大两岁，他告诉父亲替他们去看她。表姐和姐夫都在西安工作，姐姐在银行，姐夫在供电局，很早就买了房，生活安逸而平静。在火车上，张小庆想得最多的是李静，那还是在开学的第一天，一个戴着兰色发卡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脸红润润的，眼睛亮晶晶的，齐耳的短发用一只小小的发卡轻轻地卡到额头后面，像一个从卡通片里走下来的卡通娃娃。她就是李静。张小庆心里“哗”的开出一个窗口，一块很明亮的窗口。李静的成绩很好，坐第一排，张小庆坐最后一排，每天上课时，张小庆总会对着李静的背影发会儿呆，直到被老师的粉笔头打断。五年没有见面了，当年的卡通娃娃现在什么样呢？

在交大门口等李静的时候，张小庆甚至有点激动。他们见面了，一起来的还有他们另一个高中男同学，李静一点都没有变，依旧青春和阳光，光洁的脸上没有一个青春痘，她比以前更漂亮了，蓝色的发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健康而洒脱的短发，时尚的梳成分头的那种，她长高了，俊拔的双腿修长而匀称。三个人一起逛了交大的校园，一起聊起了高中的一些趣事，一起坐在草坪上打了一会扑克，一起在校门口吃了西安好吃的麻辣烫，最后，李静叫了她的室友，几个人一起去唱了卡拉ok。张小庆的话不多，一到李静说话的时候，他就沉默了，只是听，心里泛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唱歌的时候，张小庆又自卑了，每个人都唱得很好，除了自己，有好几次，李静把话筒递到他的嘴边，他却张不开嘴，他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们唱就好。离开时，李静突然就问了张小庆有她的手机号没有，要记一下。李静说，常联系。张小庆说，好的，常联系。

西安之行结束了，到北京时，张小庆突然收到了李静的短信，问到了吗有时间再过来玩。张小庆心里撕咬起一种情感，那是如此熟悉的情感，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既甜蜜又自卑的情感，但是到最后，和五年前一样，自卑战胜了甜蜜。张小庆礼貌的回了短信，谢谢到了有时间到北京玩。

到亦庄是上午，张小庆给王碧薇发了短信，从西安带了些东西，给你送过去。张小庆想，这下不会拒绝吧。果然，一会收到王碧薇的短信，来吧，过来吃午饭。走到小区门口，张小庆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起来，以前每次和王碧薇去超市时，她都要买瓶酸奶的，三元的，原味的。于是他拐弯去了小白羊，买了一瓶酸奶和一个西瓜，走到路口却又嫌麻烦不想多走路，于是就打算直走到时候翻栅栏进去，等走到栅栏前却后了悔，东西太多，翻不过去，需要人在对面搭把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给王碧薇打了电话。王碧薇哈哈大笑，说，你怎么这么懒。于是，把东西从栅栏的空隙中递过去，王碧薇站在对面等他，他爬上高高的栅栏，王碧薇一直看着他，突然就不无担心的说，慢点，小心点。张小庆目测了一下高度，突然有了主意，没有慢慢爬下来而是直接跳了下去，这个突然的动作把王碧薇吓着了，她的脸立刻白了，以为他摔倒了，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急急的问，怎么呢，没事吧！张小庆说，没事，我只是跳下来。王碧薇突然就很生气，大声说，你傻啊，这么高怎么能跳下来呢？！

午饭是糖醋鲤鱼、凉拌苦菊和地三鲜。王碧薇做了饭，吃饭的时候，她还在生气，鱼的味道甜甜的，吃着饭，想起刚才王碧薇的斥责，张小庆突然就想，我是不是应该表白。

第二件事是汤姆注意到了张小庆晚上的心不在焉，他说，其实我个人是很反对刚出来工作就谈恋爱的，你没有东西去承诺别人，我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如果真的喜欢上了，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王娓娓说，办公室恋情啊。女孩比你大三岁，你考虑清楚了吗？她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像我们这么大的，会比较现实一些了，考虑的东西比你多。不过，我想你一定是有了决定了，我支持你。对了，和你说件事，张和和我在谈朋友，他现在还不让我告诉你。

周扬说，喜欢就去做，怕个屁。

自从跟了何林以后周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大多数的时候周扬和平时一样送货，早饭、公交车站、各个医院诊所、成都小吃、回来。周扬的习惯是每天早上在钓鱼台旁的那座桥上站一会儿，桥下是静静的流水，桥上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时有一艘满载乘客的汽船从桥下穿过，在平静的水面上拉出长长的涟漪。他扒在桥栏上，任河风拂起他的头发，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他是在想事情。人行道上经常会有一两个卖些小玩意诸如钥匙链指甲刀之类的小摊，东西很便宜但质量并不怎么样，也经常有城管来。周扬买过一回，他便跟那人认识了，但很快那人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周扬也没去问。北京太大了，人又太渺小了。

只要什么时候何林打个招呼周扬的正常生活就结束了，这种时候不多但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何林和他的那些客户的关系通过吃喝开始又通过吃喝固定下来，而这其中喝无疑是关键，周扬的工作就是陪酒。这和周扬所想相去甚远。何林根本就不给他单干的机会，他也根本发不了言，何林只是在开始时简单地介绍一下他：这是我助理。饭桌上何林才是主角，是皇帝，他谈笑风生，他成熟幽默，他会恰如其分地开一些黄色的和政治的玩笑。相比之下，周扬是可有可无的，是暗淡无光的，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是个配角。这种饭局严格意义上说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双方表面上觥筹交错称兄道弟，暗地里却是搭弓拔剑暗暗较着劲。吃这种饭很累，很费神。周扬中专混乱的经历帮助了他，他酒量惊人，他喝酒从来就是脸不红心不跳端起酒杯二话不说就干然后满脸歉意地对那些目瞪口呆的大小医师说：对不起喝高了上个厕所。在厕所里周扬开始呕吐，周扬知道，其实自己只是喝酒不上脸罢了。有一次周扬前脚刚进洗手间后面就跟进个医生，医生惊讶地说：啊？你吐了？周扬忙用水冲去污物：喔，刚才鱼刺卡住了。医生半信半疑说：原来是这样啊。出了洗手间周扬小声地骂道：操*你妈！

何林深谙生意之道，和何林比周扬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浅薄，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他发烧、惭愧。那次廊坊之行实在只能算运气，如果不是那个医生的妻子拿不到工资，如果不是老乡，结果还是很难说。没过多久周扬就和这帮医生熟识了，他可以随意地出入他们的办公室，没大没小地和他们开着玩笑甚至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可以高高地跷起腿。周扬也清楚，支撑在他们背后的有一个关键的东西--钱，没有这个什么都白扯！吃喝归吃喝谈价格的时候他们决不含糊，一颗假牙的价格可以压到很低甚至还低。何林表面上微笑着，回到公司没哪一次不大骂这群医生没良心，然后他告诉总管让把这批假牙的含金量下调十几个百分点。他妈的搞我？看谁厉害！周扬同样痛恶了这种陪酒的生活，他经常感到自己的胃部隐隐作痛，他去了医院医生告诉他胃有些溃疡不能再喝酒了，他想到了撤退，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了生意场上很多交道，这其实也是一门学问，他学得很快。周扬觉得自己离自己的目标正越来越近。这个月周扬破天荒地拿到了两千元，但是他却没有一点惊喜，他说，妈的。

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张小庆给王碧薇发了短信，做我女朋友吧。

可以想象的到，从四点到天亮七点这段时间里，这个可怜的男孩是如何的难熬。一会儿，他想到王碧薇同意做了他的女朋友，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情景，一起走路，一起说话，再不用担心失去什么，因为她就是你的，想到这里，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一会儿，他想到王碧薇拒绝了他，从此一切都变了，以前还能说说话，现在连说话都不可能了，想到这里，忧愁爬上了他的眼角。被爱情折磨的可怜的人，大概都像此刻的他一样吧。一会儿想到同意，一会儿又想到拒绝，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搅拌在一起，男孩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哪还有心思睡觉啊，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王碧薇就会看到他的短信了，他巴不得天早点亮，但是，一会儿，他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爱情，一点都不好玩，从来就只有它玩人的份，没见过人玩它的。

七点半的时候，张小庆收到了王碧薇回来的短信：小庆，你是个挺不错的人，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在等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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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6 楼 ronghao 2011-05-03  

mark.chinama 写道

典型的拒绝方式，楼主，今天还没更新呢？

抱歉，没有了，我会更新一下时间。

5 楼 mark.chinama 2011-05-03  

典型的拒绝方式，楼主，今天还没更新呢？

4 楼 parabellum_sky 2011-05-03  

不敢看，就知道结果。

3 楼 parabellum_sky 2011-05-03  

perzer 写道

好人卡……

2 楼 perzer 2011-04-30  

好人卡……

1 楼 bangyan2003 2011-04-30  

  悲剧